【明光/同人】单行程
平淡如水的文风，大纲式片段，偏叙述。
逆年龄差，极光为优秀的谈判专家，启明为他收养的养子。
只是想写两个人的十年，几小时的短打。
相遇的那年，启明十二岁，极光二十四岁。
极光虽在谈判现场见过这个小男孩，但在警局又一次见到时还是狠狠心疼了一下。痛失双亲的孩子也不懂得哭，只是抱着双膝望向窗外警车炫目的灯光，好像在等谁接他回去。
可是极光看到的资料显示，这个孩子已经是没有任何亲人，要由福利院接收。
极光走过去，脱下外套披在孩子身上。孩子压紧衣服，安静地望向他。
“你……要不要和我回家?我可以去给警队领导打个招呼……”极光笑笑，揉揉孩子的头。“我叫极光，你是……启明对吧？”
启明一直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了，他低着头，轻轻地应了一声，声音沙哑。
极光蹲下身，握住他冰凉的手，努力回想炖凉水的方法。启明动了动，没有挣脱这份温度。
从暂留变为手续齐全的收养并没有在极光身边引起轩然大波，警队的人维护治安繁忙，基本靠口仙气吊着。普遍舆论都认为只要不耽误工作不违法不违背道德，极光这样也算做了好事。父母没多说什么。两位好友偶尔打趣，小亚麻本想给极光塞些他家弟弟的旧玩具，被极光拒绝了。
很奇怪，启明成熟得不像一个孩子。极光无法得知之前他是什么样的，但有时会觉得是和别人合租。室友分担家务的义务有尽，却不太和他交流。启明好像流离在群体外的孤星，看多小蓝推荐小说的极光总会觉得这孩子是不是被成年人魂穿了。
如果不是确定启明没有PTSD，极光估计会拉他做简单的心理咨询。可启明除了初见时的握手，对他的接触一向排斥。极光也只能尝试性地试探。
直到雷雨夜，这个城市临海，每年都会有几天风雨交加，雷声轰轰。极光把沙发拖到落地窗前，开了瓶啤酒看闪电倒长的树瞬息茂盛，再坠入夜色波澜惊城。
原本睡着的启明从房间出来，看到极光边喝酒边念叨今天会不会有杀人案。
那桩抢劫案，也发生在雨夜。
极光看孩子愣愣的，连忙把他拉到沙发上，用被子裹好。两人依偎着，听风声在楼房间呼啸，像高举斧子的行刑人。一夜如千年。
极光会思考他和启明的关系，父子肯定不是，说兄弟倒挺恰当，可还是哪里不对。他看书时曾看到一位长官对文中主角说身为监护人，看他在学校里拿到满分的成绩单和交到第一个女朋友是感觉很奇妙的。
启明转学后的第一天，极光特意请假陪他去。教室门前，他蹲下，很认真地帮启明理衣领，然后目送启明走进一个新的环境。
其实极光不知道收养启明是否对他好，走一步算一步吧。
至少极光不会缺席家长会，也会对每位批评启明性格的老师说:“启明是很优秀的孩子，虽然他的性格不合群，但也绝没有您说的那么恶劣。”
唉，他以前是真不理解护短的人，现在他自己都被好友取笑为老母鸡了。
当然回家时，他也会掐掐启明的脸:“你好歹也笑笑啊，长得那么帅总板着脸多可惜啊。”
启明上的中学是极光的母校，有次家长会散场，启明被老师留下做收拾。极光去和当体育老师的同学唠嗑。启明出来后看到他们在打篮球。正好是雨天过后，操场的塑胶下的水银镜面被洗刷出斑驳里的学校。极光蹦跳着投篮，看到启明慢悠悠过来，就向他用力挥手。
到底谁更有少年朝气啊？
你看你看。极光指向风雨操场的角落，那里的钢琴你有听人弹过吗？我当时可喜欢在那里听人弹啦！
我以后会弹给你听的。启明鬼使神差地想。
极光没想到两人间先出心理问题的是他，还相当惨烈。他站在人质的血泊前，感觉灵魂撕裂成两半。一半还在努力与劫匪做谈判，另一半……大概一起死了吧。
他给随同人质的死丢了大半个魂的家属打电话，意料之中的没接。他想，他不该给那个承诺的。不守信的滋味不好受，心里的三角块把血肉刺得模糊。
极光想用半小时调整一下，然后微笑地迎接启明。可是启明十分钟就背着书包推开了家门，后来他好像说了什么，然后哭了。
哈哈，长兄如父的形象已崩。未来的极光好笑地想，但他对那段时间的记忆很模糊，上个场景是他把瑞士军刀压在枕头下，紧接就是启明坐在床尾，小台灯开着，貌似一直守着他。
或许他把这个孩子吓到了，不过也不能叫他孩子了。那段时间给极光最深的印象是启明一窜子地高了，他都要仰头看，脖子酸。
时间真快啊，路边小店开了又关换别家，门前的路翻修拔掉他曾爬过的树，遇见的孩子们都长高了，长大了。
心里有根刺的极光依旧继续生活，帮忙得不行的小蓝拿国外的快递和午饭，替有时去找局长白槿的小亚麻守报警电话。周末去接当内宿生的启明，旁敲侧击地问问学习状况和情感生活……好吧他不是很在意学习，虽然启明的成绩是不算太好，但他的要求就是不要第一，倒数和正数都一样。
启明一脸冷漠地看着他，该不是进入叛逆期了吧？极光有点惊恐。
启明扭开脸，说起自己在起床铃响起前看书，书是讲欧洲墓地的。
“所以你违背了内宿条例?”极光问。
“……我要去欧洲留学。”启明拎着换洗衣服说。
你们在说什么？关注重点错了吧！这答得上文不接下文吧！等等你们两个怎么都能懂对方的意思！这是什么心灵默契啊！
小蓝嘴角抽搐，莫名其妙地开始想念国外的某人。
小亚麻也很无奈，没想到她居然能看到重点学校的学生出演她喜欢的言情剧，里面的霸道总裁出演者还是她从小看到大的。
“启明的性格也不像能答应这种事的人啊。”小亚麻很疑惑。
“我劝他答应的。”极光捧着照相机。“你看多受欢迎！”
周围“明总”的呼声成片，一堆平时的女学霸完全疯癫了。
“不过说真的很奇怪，他居然要求我带他去游乐园……这是迟到的童心吗？”
这是约会吧。小亚麻冷漠地想。
两位友人曾偷偷在网络上讨论，最后不约而同地选择沉默。
没有人能随意打着为他人好的旗号行事，特别是关于感情。
启明启程去欧洲的前一天去外面和同学聚会，极光在家等他。启明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客厅的灯关掉，黑暗潮水般淹没礁石似的家具包括沙发，窗外的灯光晃动。
极光是优秀的谈判专家，察言观色的能力极强。可他从没有用在启明的身上，何必要用，当他从噩梦中挣扎醒来，看到启明的侧影，他就隐隐明白了。
“极光。我喜欢你。”
Crush。少年人短暂而热烈的迷恋。
极光背靠墙壁，看着将他圈在手臂中的启明，想:但我不是啊。
不要轻易许下承诺，但我等你三年。
如果你是喜欢的放肆，热度过了就消散，我会以兄长的身份祝福你接下来的路。
如果你说得对，是深思熟虑后克制的爱，是你想了很久后才郑重许下的承诺，那我就接受。
我爱你。希望我可以亲口告诉你。但也希望你的人生一路平坦。
“启明走了的第一个月，想他。”小亚麻悠悠配音道。
小蓝犹豫了三秒用快穿还是武侠接，但觉得都不太合适。恨自己不看言情。
“你们够了。”极光揉揉眼。
“没事，小绿会帮忙照顾的。”小蓝安慰道。他对自己在外国教书的恋人还是很有信心的。
此刻的启明已经和舍友永乐和灰羽混熟了，正把杂物往四人间的空床上放。手机嘀嗒一声。
启明脸色微妙地变了。
他已经把记得的所有关于小蓝的事讲了，连他和极光去游乐园时小蓝入侵他的手机这种事都说了。这个小绿还想怎么样？
极光后来代接到轻生女孩抽泣的电话时，启明刚好撞上校园欺凌。
极光是立马留张纸条，抓起外套就奔向门外。启明就稍迟疑了点，还是走进剑拔弩张的人群中，一脚踹向领头者。
极光正绞尽脑汁地挖心掏肺地劝女孩生活很美好，启明与抱着电脑的一维在校长室大眼瞪小眼。
“我身边有个跟你差不多大的人，对我来说很重要，不一定是恋人，却是无可代替的。”
“第一，因为我们是同胞。第二，如果他遇见这件事，一定会见义勇为，我只是模仿。”
极光想三年内他必须要和父母出柜的，他可不想启明被打。但没有想到竟然是经历生死危机后出的。
那时他上楼，对站在天台边缘的吸毒者喊出他的名字，让他冷静放开自己的女儿。千里之外的启明忽然从熬夜的安眠中惊醒，头痛欲裂。
极光在十分钟后努力把女孩拉到身后，自己却因反作用力和男人一起摔下楼去时，启明甚至点燃了人生的第一支烟。
还好有救生垫。极光趴着犯迷糊，头晕目眩的。还好只是七楼。
极光抬起眼，模模糊糊看到启明的身影，然后晕了过去。醒来的晚上，他就忐忑着出柜，同一天启明玩输了UNO，已成为第四位室友的一维问他最喜欢的人是谁，他毫不迟疑地答出极光的名字，引来满室寂静。
极光吃了一顿史上最沉默的晚饭，自发跪下磕了三个头，陪父亲抽烟聊天整夜后，竟也过关了。
极光连心里的刺都拔出来了。家属主动约他在逝者生前最喜欢的咖啡厅里见面，他管不上是不是鸿门宴，满怀愧疚地去了。
家属讲很多回忆后说，他必须宽恕自己，其实他不恨极光，只是迁怒。
那个找到我的人是你的恋人吗?他很执著。家属说。好好珍惜，别错过了。
不会错过的。
启明完成学业回国那天，三个舍友加一个老师，集体送他。一维本来喊着太早了起不来，还是连续定了十一个闹钟爬起来了。小绿不知从哪拎出个铜锣，灰羽差点把多带的拨浪鼓拿出来（被永乐拦了），一路敲打到机场。
大家七嘴八舌地祝他告白顺利，启明默默地看着他们。
翻墙出去打游戏的是他们，一起去抢超市打折的商品，还舍不得Uber的钱冒着寒风走回宿舍的是他们，过年时分工合作蒙烟雾报警器然后拼命爆炒腰花和包饺子的是他们，在知道他的爱情后选择支持还时不时打趣以及帮他找毕业设计的资料的还是他们。
说不出谢谢，人就是那么奇怪，越熟悉的人越说不出那两个字。
他拥抱了三年来的朋友，转身登上回国的飞机，去寻找他的爱情和未来。
同一刻极光被小蓝推上车，小亚麻把他写的信（她是用什么手段找到的）交给他，调笑说要请喜酒。
手机里是母亲的短信，叫他接到人就回家吃饭，和以前一样。
一路平坦，前途光明。
我看见每个人都向死而生，人生本是一场没有归途的旅程，同行者来了又去，如果你没牵住他的手，你后悔也走不了回头路。
机场里人流熙攘，启明向极光走去。将自己的毕业设计，现在装在小盒子里的一对袖扣放在他的手里。极光把几封装在口袋里潮乎乎的信件塞进他的风衣里，又极其自然地，帮他理好衣领。
“我们回家吧。”
“好。”
决定共度此生的那年，启明二十二岁，极光三十四岁。
所幸在可以牵手时，他们终于没有只是并肩。
THE END
番外
“那些看起来不般配的爱情现在怎么样了？”
教数学的体育老师
特别幸福，在超市遇到都能塞我一口狗粮。
我同学，和他的法律意义上的养子在一起，两人都是男的。
但这还是不能影响他们塞我一嘴的狗粮！汪汪汪！！！
他们挑个日常用品都能挑出灵魂伴侣的感觉！还问我下次能不能让我开校门，说要进去弹琴！
……除了祝福还能怎样?FFF团不烧真爱，我还等喝他们的喜酒呢。
补充:琴弹了，是《You Are My Sunshine 》。我鼓掌了，手都红了！
注释
极光看的书是出自某篇科幻小说的，貌似是那本和刘慈欣有关的科幻小说集。雨后的描写也借用了《黑暗森林》中我印象深刻的片段。
风雨夜是我经历的，内宿生活是我过的，启明看的书叫《墓地是座雕塑诗:对欧洲墓地雕塑的艺术思考》。作者是赵鑫珊，也是我借的。对时间的感悟也是我的。
后记
第一个曾写过简略片段的全文，送给陪我一起想的人，祝你一生平坦，前途光明。人生的单行程上，总会有人等你。
原本真的只想写片段，可他们一起依偎看风雨的情节征服了我，我想写他们的十年。
所以我写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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